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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体论(二) 宋 · 郑湜
 出处:全宋文卷五八四六、《十先生奥论注》续集卷一五、《南宋文范》卷五七
言治者皆知以固根本为先。
根本不固,诚国之深忧也,然不求其所以害根本者安在而谋去之,徒曰吾欲固根本云者,虚语也。
犹之论养生者,孰不曰先养元气。
元气诚养生者所当先也,然今有积病为心腹不治之痼疾,日夜消耗寇贼其元气,未有方术可以除之,虽使吐故纳新,葆神鍊气之术毕试,元气终不可得而养也。
方今无大兵革以𢦤天下之命,无大诛戮以动天下之怨,无大兴役以劳天下之力,其所以𢦤害天下之根本者,果安在乎?
愚谓在于穷民之财而已。
尝考本朝宽厚之政,虽三代无以远过,而理财之浚,乃独甚于秦汉而下者。
商君之于秦也,不过使民务本业,耕织以谋富强尔,后世犹以功利而羞称之;
今耕桑者,反困于重敛而不获安本业矣。
桑、孔之于汉也,不过盐铁榷酤以佐军兴尔;
今之盐铁榷酤笼取苛密,又大酷于初矣。
以唐较之,两税,唐之贪法也,五代繁重,已非唐旧;
今之两税,阴增巧取,又不知其几倍于唐。
唐漕东南米豆,关中岁不过四十万石;
曩时浮江淮入汴者,岁六百五十万,盐利最盛于刘晏也,岁不过六百万缗,而熙宁以后,岁二千馀万。
茶税始刻于唐也,岁不过四十万缗;
景德初计三岁之入七百馀万,大率总一岁正赋之最,几六倍于唐之数,而和买、免役、经总,皆前世所无也,而数入倍于正税。
然当全盛时,天下已困于苦匮不支,犹且钩剥纤末,頫拾仰取,凡衰陋褊迫之策,管、商、桑、孔之所羞鄙而不为者,悉为之矣。
此其故何也?
曰:非有司之罪也,势也,势使之然。
兵农虽分,兵犹出于农也,汉之材官、蹶张骑士,皆郡国之民耳。
唐长征之兵,不过彍骑、神策、卫兵,遇有调发,而丁壮之民皆备征伐。
国家无事时,坐而衣食于县者,常百万也。
汉察孝廉,大郡岁不过二人,尚亡应书者;
唐进士最盛,岁不过三十馀人。
今三岁一举士,辄至数百。
二千石任职三岁,姑任一子;
今奏补入官者,每郊数百,军功入流、特奏之冗不预焉。
汉初遗匈奴,不过千金,唐藉突厥以兴,故厚为之赂,而旋以擒灭;
国家盛时,岁遗西北缯币者,常以百万。
汉之宗子自王降而侯,侯降而庶子,无复爵土,盖有去而为民者;
国家无亲疏,皆养于县,其后复授以环卫,于是廪禄之费多于百官,又三岁一郊,而大赉中外,以差受赐,所费万亿,帑廪为之一空。
此数者,皆耗财之源,而前世所未有,所以取财之浚尤盛于前世也。
呜呼!
秦汉何以为国乎?
今郡县催科一按旧籍,虽无加赋之名,而一缣之入,不啻于两缣;
一斛之输,或赢于三斛。
民日以削,利日以侵。
此病不治,人愁国惫,凛凛乎未知所底止,欲根本之固,其可得耶?
为今之计,将更求丰财之说乎,盍亦反而就其所以费财者而图之乎?
假令仍今赋敛之政不为之少损,以纾斯民,亦无以自活矣。
况未赡无涯之费,而更无宽恤之策,是东野之御已穷而复鞭其后也。
今财赋之数极于斯矣,惟大立制度以为经久之计。
乘舆之奉,宫禁嫔御之用,宗室戚里之泽,秩禄赐予之目,百官庶府之数,入仕迁补之法,阉官杂流之秩,工技营造之章程,戎械马政之利害,兵籍军功之廋隐,降胡荒伧之浮冗,一切去其蠹敝之有根冗者,而撙节之以趋乎约。
日抚养战士,储偫边计之外,不以一毫不急之费而耗生民之膏血。
凡朝廷财用之权,一切归之有司,使推见出入盈缩,足以相通,而后储其赢。
凡省所下于郡县,使于常赋外应办,而州县因之,巧为科歛以应上需之外,而又取其羡以供郡县间妄用,而一切峻为之禁,使就法度。
如此,庶几民可少瘳,国可以纾乎!
或曰:「裁损浮冗,尝试于愿治之初,而不效矣」。
曰:非策之不效,行之不力也。
且以祖宗之事概之。
公主在宫中,俸不过月五千,其馀后宫大抵皆薄,宫人所服但皂绨。
度支宫中之俸,月几四百万矣。
近侍官不过刺史,又其后不过留后,而俸有或止于七百者;
近或一岁超拜四使,而此法不行,华居厚奉,往往极于豪靡矣。
西北守将与强寇对垒,各十馀年,位不过防团,未尝有迁官移镇之宠。
今诸将平居无汗马之功,而援节建旄者相继。
阁职国初不过三五员,其后又以七人为限。
惜此以处勋旧,赏战勇也;
今权戚之家,可以夤缘而得者日以猥多。
书殿内阁庆历间不过十员,以为除授太广;
执政从臣骤迁骤罢,率得美职而去。
一岁任子之数,千牛斋郎、宅员不过十数,宰相执政只赐子一官,此建隆法也;
今之奏荫猥冗未尝限也。
宗室近属初授不过殿直、供奉,非遇异恩不迁,此景祐以前也;
今之疏属冗食非任职者,皆计岁而迁也。
若此类者,纵未如祖宗之旧,亦在所当损也。
向者不过省卿、监郎、曹数员而止耳,外台官属十百而止耳,百司岁月之赏格而止耳,其大若宫掖贵戚者,置不敢议也。
譬啜药者,恶其苦口,不能及剂,欲已百年之疾者,其不效固宜也。
曰:「举一切浮费而削之,固便于国矣。
如咈众贾怨何」?
曰:昔嘉祐减奏补之例,治平磨勘之限,熙宁裁宗子受官之,岂不咈世戾俗乎?
然当时力行之,亦莫敢议,诚事极势既,则当反也。
今民穷矣而上不知,国空矣而费不止,忽有水旱边鄙之忧,殆将溃裂四出矣,宁可避患偷安岁月,而不为之所乎?
考课论 北宋 · 侯溥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七三七、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》卷三三
喜于闻誉而不喜于闻过,天下之通情也。
有人焉,不肖而立于此,诚告之曰:「甚矣,汝之不肖也!
盍免勖蒙陋以自进于道乎」?
其人必不知它人之为诲益也,是将愤颜怒发而大言以诟骂。
此无它,人之情不喜于闻过者也。
试告之曰:「何子之才明而流辈之莫予君也」?
其人必不知它人之为妄谀也,是将和颜怿辞而深谢之也。
此无它,人之情喜于闻誉者也。
不肖之人犹不喜于闻过而喜于闻誉,而况以向进之士而怀好胜之心者乎?
考课者,所以覈人之功过也。
人莫不喜功而恶过,则所喜者将凿空而书之,所恶者将设奇而匿之。
是故考课之法明,则功不虚,过不隐,而大公立矣。
臣伏见本朝著令,考选人于铨,考常参官、京官于审官院,考供奉而下于三班院,独转运提刑职司未有以考之。
是以治平初考课院,以考职司之功状。
于以见圣心求治,任人精至也。
夫考课之法,盖媮安茍简者之所不喜也。
而贪墨残忍之吏,视考课如仇雠。
使州县之职有媮安茍简、贪墨残忍,而力薄与寡,莫为之先,是将因考课而黜罚也。
其力之厚,其□之众,则州县安肯暴其实邪!
媮安茍简将化而为和平之政矣,贪墨残忍将化而为严能之政矣。
且夫媮安茍简、贪墨残忍皆出于下僚则可也,其或出于上官,则州县下僚安敢暴其实邪?
有亮直之士暴其实而书之,非独愤颜怒发诟骂而已矣,又将贻它日之患,而天下之人将指为狂躁之人。
则夫上官之课,必下于属官,而属官下于有司,犹未为皆得尔。
此考课之法所宜求其当也。
不求其当,则功过之实将不得而知也。
昔者唐虞三考黜陟,有其文而不知所以为课之法也。
以理推之,建官惟百,则其法盖亦简易矣。
《周官》太宰三岁大计而诛赏群吏,亦徒有其文而不著其所以大计之法。
自唐迄周,更七圣人,而其法无传,意者随时而简易乎?
京、房、刘、邵之法,烦辟甚矣,非当今之所可行也。
魏孝文大和之举,其有意于近古乎?
盖公卿之功过,以己耳目之所常得而为之陟降也者。
夫外考之官,则臣以谓杜预黜陟之课,唐室考功之法皆可择而从之。
唐制,应考之官,皆具录一年功过行能,本司及本州长官集众对读,议其优劣,为九等。
亦曰委任达官,各考所统之官。
此其可行者也。
京师职司职司考州郡,州郡各考其属官,而严其失实之罚,则考课之法明而功不虚、过不隐矣。
唐之四善可用也,而二十七最不可用也。
何则?
德义、清慎、公平、恪勤,此百官之所同而可勉使至者也,而二十七最则各以其所职之长而定之,且天下之事非止于二十七涂而已尔。
今之所谓示正、都水、转运,三者皆周官之所有,而最法之所不及也,所谓宽恤巡检者,皆唐最之所不能包也。
如此之类,不可□指,故曰二十七最不可用也。
法之可废者,如音律克谐、不失节奏为乐官之,殊可怪也。
夫郑卫之音与雅正之音,发于声,比于律,皆克谐者也,皆不失节奏者也,安得以为乎?
必得如夔之不相夺伦,然后谓之谐,则不知乐官之如夔者为谁氏也。
故曰二十七最不可用也。
今之考课,各视其所职而考其干济,斯得之矣。
而所难知者,中常之人,无有功过,或虽有过而无有显状者尔。
天禧初,真庙谓宰臣曰:「京朝官,有旷弛不治,众所共知,而无显过者,考课之际,弟以久次迁擢,非沮劝之道也,宜志之」。
此尤当今考课之所病也。
然□是者,行之以权可也。
夫百官之才,宰相固知之矣。
知之之明,而后建白于人君,人君从而察之,见可黜为,然后黜之宜矣。
然不可委其权于外,如使廉按守尉之人皆得以言夫无显过者,则爱憎之心将乘是而发矣,可不慎乎。
策问 北宋 · 韦骧
 出处:全宋文卷一七六六、《钱塘韦先生文集》卷一七
问:夫《易》之为书深矣,卦著乎时,爻言乎变,故时有定体,而变唯所适。
至于一爻之趣,则宜其无异也。
《遁》之九三,附阴而疾厉,何以吉臣妾之畜?
《困》之九五,任壮而劓刖,何以利祭祀之用?
旨义所发,幸详举焉。
问:钱币,国之重宝也。
自九府圜法立至于景王,而子母相权之术已兆矣,大抵病物货之不平,故权轻重以便民用耳。
及世异事变,议出一切,以一为百者何世?
以十直万者何邦?
元嘉四铢,所当者两,首谋者谁氏?
乾元重棱,增比五十,变法者何臣?
且昔人议泉货大小,唯汉之五铢得其中焉。
自元狩以还,至开通元宝之作,其閒或兴或废,若参并以用者,其数凡几?
开通于唐最为折衷,而较之五铢轻重若何?
以世之所用,略可差比。
然以今观之,得无物重钱轻之患乎?
改铸之议未易论,则从何而为之衡也?
抑又恶钱伪滥,其敝莫止,刑非不严,盗铸者靡息;
赏非不厚,市易者恬用,以何术而措之于无用,使下民不复操奇赢之势,则其患弭于自然矣?
学者通古今以施于有政,皆所宜究心,其无略。
问:吏人数易,为病久矣。
言吏之,则郡守县令,其势尤切于民也。
近制,类皆三考代去,甚者至于三年之閒,徙治者数四,故有朝合符、暮治舟车,以需不次之召。
民之有敝,其暇究邪?
吏之有奸,其暇去邪?
以是度之,其被治者宜如何也?
若其迎新送故之劳,乃细故耳。
比者朝廷深念,诏旨丁宁,使监司郡守各举所部。
郡守监司得以闻,若县令则又连署于郡守,唯政有异迹,一一条上,敕中书覆实,乃次恩奖,伸之再任。
斯诚国家复古之重,爱民之深切著明也。
然而保任采摭,其术安在?
且君子之政惟厥中,循理之吏不尚名,其迹安得为异而中所录也?
殆将有饰虚略实、卖恩立威,欲动人耳目以副是举者。
然则庸何而识之哉?
必待其雉驯歧以为之验,则神异迂阔,又可格于常邪?
必迟其民之请诚而听之,若东汉借寇君之事,则其下畏威而行者有焉,被讽而乞者有焉,其又可以诚听邪?
夫覆实虽庙堂,而举奏之权责在本职。
与其取之不精而留以殃民,则不若速去之为得也。
伊欲举不失,以副国家复古爱民之意,则如之何其庶几也?
学者究当世利病,必有确论以裨从政,毋曰肉食者谋之。
问:武王疾,周公作《金縢》,除三王之墠,植璧秉圭,而请代武王之死。
夫死,命于天也,若三王者如其尸,其又可以代乎哉?
周公圣人也,不知不足为圣人。
知其不可然且为之,是诈也。
圣人固用诈乎?
成王康叔,于其始也,宜有训戒。
既为《康诰》矣,《酒诰》《梓材》复继作焉,是何丁宁之深切如此也?
学者当推本前圣之心,以为之解。
问:万章伊尹要汤事,孟子直之曰:「汤三使往聘于所耕之野,然后就汤,说以伐夏救民」。
又曰:「何事非君,何使非民,治亦进,乱亦进,伊尹也」。
又曰:「五就汤,五就桀者,伊尹也」。
三说者钧出于一家,无乃自相戾乎?
宜择通论以对,毋牵制其旧。
问:朝廷罢榷茶从征之法,是反古道,疏利源,出生灵于罟擭中也。
岁省冒禁之刑,当以万计。
所未完者,以国用不可遽缺,故计岁入之息,均之食利之家。
甚者园无一芽,而算亩出焉。
比虽裁减甚轻,而下民引颈跂踵,望蠲除之亟至也。
议者以谓可税矣,何盐独不可邪?
傥弛其禁以惠天下,则较赢率泉,得无如茶户事邪?
必欲上不窘于经费,下不伤于尅歛,曷为通融之策?
问:古者立采诗之官,所以辨美刺、鉴得失也。
言之无罪,闻之足以自戒,于其上也,岂云小补哉?
厥后职废,因循不讲。
今天下非无诗矣,借欲复之,则朝廷高深,四海绵远,难乎其使之无壅蔽遗佚也。
员之置几人,而可采之术,何道而尽?
幸详言之,无愧于古。
问:魏公、房、杜,唐之贤相也。
太宗与之议礼乐,则断断不能辅成,反退而相谓曰:「非命世大才,不足以望陛下清光矣」。
且以数公之贤,求前世已效之术,以赞聪明之主,其势宜若甚易也,何特以不克自上?
念其师不尝以礼乐见许哉?
岂文中之言有以怠其心者乎?
然则主有兴治之志,而其臣不能将美,其又可谓之贤乎?
其著通论以评其迹。
问:圣人之道不熄,六经载之也。
士不通此而能佐君安民者末矣。
今朝廷崇重经术,天下之士稍知向本,然而患师学之未立,而习者未能积精专意耳。
傥或择通儒、置博士如汉之制,则不其几乎?
唯切议以对。
临桂西山题名政和元年十一月 北宋 · 唐懋
 出处:全宋文卷三○五四、《桂胜》卷三、《粤西丛载》卷二、《粤西金石略》卷六
转运副使、权经略安抚陈仲宜道夫、提点刑狱唐最梦傅、提举常平陈中复从道走马承受陈昉明远同游西山,饭于观音院,登西峰阁,啜茶盘桓,抵暮而归。
政和改元仲冬癸亥转运判官唐懋晋德题。
谢诸葛秀才 宋 · 王洋
 出处:全宋文卷三八七二、《东牟集》卷一○
某辱书,为赐甚厚。
某衰老,学殖疏落,未尝得此于人也。
足下屈而临之,以下问为事,诚赐厚矣。
然观足下之意,不过以某尝习《周官》之书以取进士第,幸中,足下方事于此,故辱问涂。
譬如有病,他术未效,试即老医问之,冀其有瘳,而不知已陈之方或未适用也。
虽然,既有问矣,安得不告?
夫《周官》之书,治世之具也。
后世仿为六典,惟唐最详,疏密有条,小大有列,井井乎无紊其序,则其有用于世可见。
某方游学校时,世非王氏不道,先进者以此取士,后进者以此干禄,则安得不学?
顾其说亦未易略。
某于正经之外,尝讲字学以明之。
如六典立经常之道,八则裁利制之宜,法以有去为文,职以俯听为义,井人所掌有公私之别,韗人所治非德教之先,为钟者以凫名,染羽者以钟纪,旄爱其仁,鞮履其义,韎达其礼。
推类而言,其义不一,亦皆先儒所未言,可训以自效者也。
二十年来,文律复古,视王氏之说,分析破碎,无古人之大体,故杂用诸书,而士守全经,不必以字形曲意求之之为胜也。
某于此亦有一说。
夫鉴形者必以他物烛之,则昭然可见。
太公之书曰「视尔前,顾尔后」,欲鞭其后,独视其前,可乎?
今足下之习是书,请读《易》书以鞭之,盖形名度数至理所寓,不可以迹求也。
以迹求也,止于迹而已,乌知其所以迹哉?
足下试观夫运盎者,亦出盎施其力乎,抑坐盎中挨㧙挡揇而求其转乎?
《周官》之书盎也,足下运盎者也,《易》书出盎法也。
足下试取《易》书,稍绝人事,闭户沈省,昼读夜思,旦暮之遇,释然有得,而反照度数之书,则足下之学自此远矣,况有司之程乎?
读书之暇,傥复见临,请俟他日。
洪适司农少卿江淮总领 宋 · 胡铨
 出处:全宋文卷四二九九、《胡澹庵先生文集》卷六
具官某:昔颜氏、温氏兄弟在隋唐最盈,颜以学业优,而温以职位显,朕甚嘉之。
尔兄弟学业既优,职位亦显,视颜、温何愧焉?
矧总思之劳,济吾兴法,虽酂侯根本于关中,而子翼转输于河内,盖未足多。
进掌周稷之业,亦云称矣。
少皞九扈为九农,肇兴种植;
而龙朔改司农为司稼,益广耕芸。
循名以考张官之由,则营田积谷,以实塞下,讵可缓哉?
尔尚勉之。
跋山谷帖 南宋 · 张孝祥
 出处:全宋文卷五七○一、《于湖居士文集》卷二八、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》卷一九三、《古今事文类聚》别集卷一二、《山堂肆考》卷一三三
字学至唐最胜,虽经生亦可观,其传者以人不以书也。
褚、薛、欧、虞,皆唐之名臣,鲁公之忠义,诚悬之笔谏,虽不能书,若人何如哉!
豫章先生孝友文章,师表一世,欬唾之馀,闻者兴起,况其书又入神品,宜其传宝百世。
恭闻徽宗皇帝评公之书,谓如抱道足学之士坐高车驷马之上,横斜高下,无不如意。
圣人之言经也,晚学小生尚安所云!
资政殿学士尚书户部侍郎简肃薛公墓志铭1038年 北宋 · 欧阳修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五○、《欧阳文忠公集》卷二六、《名臣碑传琬琰集》中卷二○、《永乐大典》卷一○八一二、一九七八六、雍正《山西通志》卷一九四、乾隆《直隶绛州志》卷一四 创作地点:湖北省襄阳市老河口市
明道二年尚书礼部侍郎参知政事河东公以疾告归其政,天子曰:「吾不可以数烦公」。
乃诏优公不朝,而使视事如故。
居岁中,数以告,乃得还第。
又数以告,然后拜公为资政殿学士户部侍郎判尚书都省,罢其政事。
景祐元年八月庚申,公薨于家,年六十有八,赠兵部尚书
公讳字宿艺姓薛氏
薛氏之先出于黄帝之后任姓,任姓之别为十族,薛者奚仲之始封也。
其后奚仲去,迁邳,而仲虺留居薛。
春秋之际,以国见经,而其子孙后以为氏。
此其谱也。
隋、唐之间,薛姓居河东者为最盛。
公,绛州正平人也。
曾王父赠太保讳某,大王父赠太傅讳某,王父殿中丞太师讳某,三世皆不显,而以公贵。
初,太宗皇帝并州太师以策干行在,不见用,罢。
公生十馀岁,已能属文辞,太师顾曰:「是必大吾门,吾复何为」?
乃不复事生业,务施贷以赒乡闾,曰:「吾有子矣,后何患」?
后五十年,公始佐今天子参政事,为世名臣,如其言。
公为人敦笃忠烈,果敢明达
初举进士为州第一,让其里人王严,而居其次,于是乡里皆称之。
淳化三年,再举乃中,授秘书省校书郎隰州军事推官
始至,取州狱已成书,活冤者四人。
仪州推官,士争荐其能。
丁太夫人忧,服除,用荐者拜大理寺丞、知兴化军莆田县,悉除故时王氏无名租莆田人至今以为德。
殿中丞、知河南长水县,徙知兴州
州旧铸铁钱,用功多,人以为苦。
公乃募民有力者,弛其山,使自为利,而收其铁租以铸,悉罢役者,人用不劳。
太常博士御史中丞向敏中荐公材中御史,就拜监察御史
召为殿中侍御史判三司都磨勘司,赐绯衣银鱼。
出为陕西转运副使,坐举人免官。
居数月,通判陕府
岁馀,召还台,安抚河北,称旨,改尚书户部员外郎淮南转运使江淮制置发运使
扬州河,废其三堰,以便漕船,岁以八百万石食京师,其后罕及其多。
吏部员外郎丁太师忧,去职,不许。
居二岁,入为三司户部副使,与三司使李士衡争事省中,士衡扳时权贵人为助,公拜户部郎中、直昭文馆,出知延州
吏部郎中,入为龙图阁待制知开封府,迁右谏议大夫御史中丞
契丹使萧从顺来朝,是时,庄献明肃太后垂帘听政,从顺举止多不逊,以谓南使至契丹者皆见太后,遂请见之。
朝议患之,未有以决。
公独以理折之,从顺乃止。
而嫉公者谗其漏禁中语,由是拜集贤院学士,出知并州,改知秦州
秦州宿重兵,兵尝慊食,公为勤俭积畜,教民水种。
岁中,迁枢密直学士、知益州
而秦之馀积者三百万,征算之衍者三十万,覈民旧隐田数百顷,所得刍粟又十馀万,秦州之民与其蕃落数千人,诣转运使请留,不果。
公在开封,以为治,肃清京师
京师之民至私以俚语目公,且相戒曰:「是不可犯也」。
囹圄为之数空,而至今之人犹或目之。
及居,尤有善政。
民有得伪蜀时中书印者,夜以锦囊挂之西门,门者以白,人随之者万计,皆恟恟出异语,且观公所为。
公顾主吏藏之,略不取视,民乃止。
老媪告其子不孝者,子诉贫不能养。
公取俸钱与之,曰:「用此为生以养」。
母子遂相慈孝。
里富人三女皆孤,民或妄争其产,公析其赀为三,为嫁其女,于是人皆以公为仁恩。
人喜乱而易摇,公既镇以无事,又能顺其风俗,从容宴乐。
及其临事,破奸发伏,逆见随决,如逢蒙之射而方朔之占,无一不中。
人爱且畏之,以比张尚书咏而不苛。
开封,天子之畿,益州,蜀一都会,皆世号尤难理者,而公尤有名,其猛宽之政,前后异施,可谓知其方矣。
入拜龙图阁直学士权三司使,遂拜参知政事
公入谢,上曰:「先帝尝言卿可用,吾今用卿矣」。
公益感激自励。
而素刚毅,守节不茍合,既与政,尤挺立无所牵随。
然遂欲绳天下,无细大一入于规矩。
往往不可其意,则归卧于家,叹息忧愧,辄不食。
家人笑其何必若此,公曰:「吾惭不及古人,而惧后世讥我也」。
公尝使契丹,与其君臣语,而以论议服其坐中。
其后契丹使来,必问公所在,及闻已用,乃皆喜曰:「是得人矣」。
边吏得谍者,言契丹欲弃约举兵。
上亟召大臣议,或欲选将增兵。
公曰:「契丹畏誓而贪利,且无隙以开其端,其必不动,不宜失持重之势而使其可窥」。
已而卒无事。
他日,上顾公曰:「果如公言」。
于是益重之。
明道二年庄献明肃太后欲以天子衮冕见太庙,臣下依违不决,公独争之,曰:「太后必若王服见祖宗,若何而拜乎」?
太后不能夺,为改他服。
太后崩,上见群臣,泣曰:「太后疾不能言,而犹数引其衣,若有所属,何也」?
公遽曰:「其在衮冕也。
然服之岂可见先帝乎」?
大悟,卒以后服葬。
于是益以公为果可用也。
公先娶潘氏,早卒;
后娶赵氏,今封金城郡夫人
子男一人直孺大理寺丞
女五人:长适故职方员外郎张奇;
其次适故开封府士曹参军乔易从,早亡;
次适太原王拱辰,早亡;
次适庐陵欧阳修
次又适王氏。
公既贵,赠其曾祖而下三室,曰太保太傅太师
追封曾祖妣某氏某夫人,祖妣某氏某夫人,妣某氏某夫人。
公性孝慈,虽在大位,家人勤俭,不知为骄奢,诸子幼孤,抚养不异。
平生所为文章四十卷,直而有气,如其为人。
五年某月某甲子,其孤直孺奉其柩自京师葬于绛州,以某年某月某甲子即事。
先期,状公之功行上之太常太常议曰:「谥法:一德不懈曰简,执心决断曰肃。
今其状应法」。
谥曰简肃
铭曰:
薛夏之封,以国为姓。
其后河东,隋唐最盛。
公世载德,实河东人
必大其太师之云。
公之从事,以难为易。
参于大政,不挠不牵。
屡决大议,有言炳然。
公不为相,告病还家。
赗赙之荣,尚书是加。
公有敏德,焯其行事。
公有令名,有司之谥。
事告之史,谥传子孙
又刻铭章,纳于墓门。
吕运使1084年 北宋 · 邹浩
 出处:全宋文卷二八三三、《道乡集》卷二三 创作地点:江苏省扬州市
抱虚承乏,曾唐最之蔑闻;
容众匿瑕,祢章之漫及。
恩随幸至,感与惭并。
伏念某抱犊陋资,羹藜微族,早惧沉沦于流俗,常思髣髴于英躔。
周王作人,丕变辟雍之制;
汉关弃传,猥从俊乂之游。
欲成器以未能,忽文科而误中。
主民书于吴会,未展寸长;
董教法于泮宫,继叨试可
轩然师席,固片善之匪宜;
蕞尔鲰生,庶相长之多益。
况维扬之乡校,实淮甸贤关,简编鳞袭而几无孑遗,岁月驹驰而似不我与。
誓以将迎之暇,不荒讲习之勤。
群经之所以幽深,诸史之所以博洽,爰逮颛门之学,纷如百子之书,悉皆口诵而心惟,冀或月将而日就。
道德性命,造默默之忘言;
治乱兴衰,究寥寥之已事。
用居今日,不愧古人。
虽自处以迪兹,顾当官而何补?
岂如他职,号曰亲民,各戮力于猷为,能有功于州县。
以是相准,益见无堪。
宜其推毂之弗加,重以守株之太拙
非礼勿动,未尝摇尾以乞怜;
在邦必闻,每戒枉寻而直尺。
忘怀白论,第顾清谈。
奈何迂疏,辄当鉴拔。
不求而得,克昭特达之知;
曷为其然,时乃大公之道。
伏惟某官天资忠厚,人物优隆。
果益振于家风,动有称于圣世。
霜雪既降,坚一节而不渝;
金玉其相,掩群材而尤异。
辄自中都之佐,荐膺外寄之权。
彻民隐于九重,荐可而替否;
君仁于一路,解娆而除苛。
老奸胆落而潜以自新,良士颜开而喜于托庇。
苟见其善,忘贵贱之是分;
必论于朝,俾滞淹之获振。
越惟堕弱,尤溢分涯。
初无鬷蔑之一言,特辱法真之独与。
邹术奋而吹律,寒谷逢
伯乐过而回眸,疲驽增价。
某敢不饬前言而永践,致术业以大成。
见于云为,或发胸中之蕴;
期于异日,上酬门下之恩。
伏波山还珠洞题名政和二年四月十七日 北宋 · 王觉
 出处:全宋文卷一八四七、《桂林石刻》上
经略安抚王觉先知、转运副使陈仲宜道夫、提点刑狱唐最梦传、提举学事戴安仁质夫、转运判官唐懋晋德提举常平陈中复从道走马承受陈昉明远、赵渊深之,八桂堂会食,啜茶于伏波岩
政和二年四月十七日题。
侑坐元龟序元符三年八月 宋 · 程俱
 出处:全宋文卷三三三五、《北山小集》卷一五、《新安文献志》卷一七 创作地点:安徽省安庆市太湖县
治乱之端,率常隐于寻常忽眇之间,初若不足畏向者,积而致之,至于不可禦。
善恶皆然,治乱因之。
观秦汉以来,享国历世唯唐最长,而中绝于孽后,败乱于艳妃,陵夷于宦官,衰弱于藩镇,所经之变不一,未有不生于所忽而积于至微,以至于大坏而不可复振者。
使祸福之来常如山摧川溃,霆震而至,则虽至愚,孰不知所避就?
唯其隐于寻常忽眇之间,初若不足畏向者,故蹈覆辙而不知常相踵也。
方天下初定,魏徵太宗以行仁义、以致太平者,如封伦辈往往笑而排之。
太宗能用其言,行于寝食起居、造次颠沛之间,卒以致贞观之治。
然求其若为仁、若为义者,则未易彰彰论之,岂非其积微,故其成速耶?
明皇在位久,当盈成丰豫之时,春秋既高,方且宠一妇人,进一小人,退一正士,逍遥游宴,姑以乐其当年。
意必以谓是岂足以伤生害治,又况乱天下者乎?
卒之百敝随生,抢攘悖缪,至于逆胡称兵,陷两京,焚九庙,四海横溃,而卒至于衰微。
此何故也?
岂非生于所忽而积于至微,以底于是哉!
唐之治乱善恶之大致,较然明白者,前哲论之备矣,余独取其治乱善恶之萌,而祸乱之所由生,足以为世戒者,裒而为书,名之曰《侑坐元龟》云。
元符庚辰秋八月信安程俱谨序。
重编唐登科记序 南宋 · 洪适
 出处:全宋文卷四七三八、《盘洲文集》卷三四
进士唐最重,公卿达官不以是仕者常恝然不满。
其外有宏辞、明经诸科,而制举之名多至八十有六。
于是有《登科记》等书。
《艺文志》著录姚康、崔氏、李弈三家二十三卷,《会要》载郑氏上宣宗者十三卷,《崇文总目》有乐史定者四十卷,今多亡矣。
予家藏崔氏书,贞元中校书郎赵傪为之序,大氐颛载进士
续之者自元和方列制科,讫周显德乃止。
又从毗陵钱绅氏得一编,起武德,尽太和,颇兼制科而十遗五六,予尝考《会要》、《续通典》诸书补正之。
据唐人集增入策问。
及校中秘书,亦得一编,冠以赵序,殆与旧所藏略同,而序次又不相类,盖后人损益,俱非崔氏本书。
世所传雁塔题名进士存者鲜焉,独长庆一年不阙,以證诸本,皆异。
唐去今不三百年,以重之事传数家之书,而矛盾如此,书果可尽信乎?
忠宣公还自朔庭,得昭文馆姚康书,前五卷为详尽,而亡其十有一卷。
所载高祖太宗两朝进秀甲乙,总二百六十三人,證此本乃九人而已。
故今所辑,一以姚氏为正。
天宝以后,则以三本合为一。
至其后先乖次,不可悉辨,为十有五卷云。
论选用宗室劄子 南宋 · 蔡戡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二四九、《定斋集》卷五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七七、《右编》卷一二
臣闻周有天下,封国七十,而同姓之国五十有三。
文昭武穆,皆为显诸侯,周、召、毛、原,皆为名卿才大夫
大者制礼作乐,跻时太平,小者勋在王室,藏之盟府。
周之卜年八百,卜世三十,良有以也。
在汉则有朱虚之忠,河间之贤,沛献之谨节,东平之好善。
唐则有孝恭却敌之功,道宗方面之略,勉、石之事业,白、贺之文章,显显为世豪英者不可悉数。
由周以来,汉唐最为长久,岂非得周家强本支之道而然欤?
暨我国家源深流长,子孙蕃衍盛大,乃建睦亲、广亲二宅,聚之京师,其惇叙之道、教育之法莫不备至。
然而不过高爵重禄以养其身而已,虽有怀才抱艺、卓尔不群者,不得施用,终亦汩没而无闻。
熙宁二年始诏易以外官,许之应举,故人人自奋,争效所长,百年之间,外而为监司守臣,内而为侍从卿监,盖不乏人。
然亦未闻杰然立事建功,垂于不朽,追配古人者,其故何也?
夫宗室之进身有三,曰进士,曰任子,曰特恩
特恩补官,授以右选之职,处以员外之任,已置之不用之域矣。
任子之法既与庶姓同,进士之科特与庶姓异,盖由进士而进者,取之太优、用之有限故也。
取之太优,则无能者或滥进;
用之有限,则有才者或见遗。
虽朝廷所以优异宗室,亦所当然,而于搜罗人才有所未尽也。
今之宗室,与祖宗之时异。
当熙宁法行之初,宗室子弟去宫掖而亲州县之劳,舍膏粱而为文墨之习,盖有非所愿者。
欲诱而进之,则取之不得不优;
取之既优,则用之不得不限其所到之地,亦其宜也。
自衣冠南渡以来,流落异方,攻苦食淡,与寒士角。
其间种学绩文、砥节砺行者不为无人,然而人情易怠,曰如是而可以应举得官,盖亦足矣,故所学者不过如是。
虽有文章足以代王言,终不得一登词掖
虽有才学足以断国论,终不能一履政涂。
不惟人怀自弃之心,盖有必弃之理存焉。
臣窃谓祖宗之成法、宗室之异恩固不可革,不若设为两科而并行之。
愿与庶姓混考者许其自陈,试赋于漕司则遵任子之例,春试于礼闱则用庶姓之法。
在选中者,以师儒之职优之。
取之既与庶姓同,用之不可与进士异。
华国文则使居台阁之职,有经世之才则使膺庙堂之选,不必限其所到之地。
庶几真贤实能不致弃遗,中人常材不失仕进。
岂特亲亲用贤之道一举而两得,抑亦成周强本支、崇屏翰之意也。
财总论(一) 南宋 · 叶适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四七六、《水心文集》卷四、《水心别集》卷一一、《文献通考》卷二四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二七一
财用,今日大事也,必尽究其本末而后可以措于政事。
欲尽究今日之本末,必先考古者财用之本末。
盖考古虽若无益,而不能知古则不能知今故也。
夫财之多少有无,非古人为国之所患,而今世乃以为其患最大而不可整救,此其说安从出哉?
盖自舜、禹始有贡赋之法以会计天下之诸侯,比于尧、喾以前为密矣,今《禹贡》之所载是也。
然总、秸、米、粟,不及于五百里之外;
九州之贡入,较于今世,乃充庭之仪品,盖千百之一二耳。
周公之为周治其财用,视舜、禹则已详;
王畿千里之外,法或不及,千里之内,犹不尽取。
盖三代之所取者,正天下之疆理而借民力以治公田,为其无以阜通流转,则作币铸金以权之。
当是之时,不闻其以财少为患而以财多为功也。
虽然,此其事远矣。
盐筴末利,起自春秋;
鲁之中世,田始有税;
然诸侯各以其国自足,而无煎熬逼迫之忧。
盖汉文、景之盛,而天下之财不以入关中,人主不租税天下;
而诸侯若吴人者,亦不租税其国。
光武、明、章,未闻其以财少自困,而中年常更盗贼夷狄之难,内外征讨,亦不大屈。
秦始皇豪暴,有头会箕敛之讥;
汉武帝奢侈,有均榷征算之,而西园聚钱,又鬻天下之官爵以致之。
两汉虽不足以言三代,而其以财为病,非若今世也。
虽然,此其事远矣。
分为三国,裂为南北,无岁不战,无时少安。
且其运祚迫蹙,祸变繁兴,至于调度供亿,犹自有序,而亦岂若今日之贫窘漏底哉!
此皆具载册书,可即而见者。
虽然,此其事远矣。
隋最富而亡,唐最贫而兴。
唐之取民,以租,以庸,以调,过此无取也。
而唐之武功多,辟地广,用兵久,师行胜。
此其事则差近而可知矣。
致唐之治,有唐之胜,其不待多财而能之也决矣。
然则其所以不若唐者,非以财少为患也。
故财之多少有无,非古人为国之所患,所患者,谋虑取舍,定计数,必治功之间耳。
非如今日以一财之不足而百虑尽废,奉头竭足以较锱铢,譬若惰夫浅人,劫劫焉徒知事其口腹而已者也。
以财少为患之大而不可整救,其说稍出于唐之中世,盛于本朝之承平,而其极甚乃至于今日。
其为国之名物采章,精神威望,一切销耗。
内之所以取悦其民,外之所以示威于敌者,一切无有。
习为宽缓迂远之常说以文其无用,而尽力于苟且督迫,鞭挞疲民,舞役小吏,而谓之有能。
陛下回顾而加圣虑,必有大不可安者。
故臣以为不究古者财之本末,循而至于本朝,以去其错缪而不合于常经者,则无以知财之多少有无不足为国家之患。
此而不知,则天下之大计皆不可得而豫论,而况望其有所施行以必成效哉!